第43章 老徵使
“羽主可是忘记了当初立下的誓言！”
暗殿里回响着老迈浊重的余音，似有猛兽急喘。
羽字坐席中的半身人影立时转向问话之人所在：“老徵使。”说话间他抬高双臂，直直地俯身拜了一拜，身前左右流光落彩飘洒如幕。
见羽主毕恭毕敬地执起了晚辈的拜礼，被称作老徵使的问话声骤然低沉：“不敢当，使不得。
羽主折煞老仆。
老仆只是一条狗。”
“老徵使，”羽主起身说道，“誓言我等一日不敢忘，守源高于一切，圣殿不容侵犯。
只是...”
羽主环视四周，“直博士身兼多殿职务，并非哪一殿臣属。
督管华区君神诸殿也是临时委派，只要在下能及时追回失落的源质、补足合契即可，没必要兴师动众、大起干戈。
事前虽经大司宫许可，但实际上是我居中担保了此次合作，自当由我来给诸位一个交代。
大司宫，各位，我还是不能同意现在封界制裁，事情没有查清楚，尺度把握不好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。
如果只是谈好环月——”
“环月不用谈了，羽兄，”大司宫径直打断道，“长者以后都无需再抛头露面。”
“理应如此。”“确实。”“确实。”座中几人随声附和。
“对了，直博士的讣告发出去没？”大司宫又问。
“应该发了，”羽主确认了一眼，“暗域全平台全版面置顶，六星、未具名，没有问题。
还是先谈一谈——”
“再发一份，面向公众的。”“意思是，要具名？”
“对，”大司宫弹指亮出一行小字，示意众人挑选：“直博士无儿无女，没有门生弟子，你们看看用哪个身份比较合适？”
“大司宫，我记得他还有血亲在世，具名是不是延后几十年......”
“从来没有公开长者身份的先例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。”
“角兄此言甚是，大司宫——”
“前辈们、大司宫、羽主，你们先别选了，华区国府已经正式发文，追授柳慈恩英烈身份，连同申请星联特级守护者的文件都有。”之前的纤细女声再次响起，夹在机械声中格外清晰，“刚刚发布。”
殿内顿时陷入了沉默。
五人座席前同时浮现出一段相同的简讯：
前地星联盟界域管理委员会名誉委员、华区国府回音防御委员会副主席、回音无限大学终身教授柳慈恩先生今晨八时许（星联标准时间12：47）病逝，享年七十一岁，哀悼会将于新历三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在北都英烈纪念堂召开。
“明天钟正国会亲自主持，”女子补充道，“禁军监钟正。”
“有劳少宫使，”羽主回身道谢，“反应速度太快了，钟氏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。”
“欲盖弥彰，大校长柳慈恩，多少年前的旧案现在也好意思翻出来说事。”
“名头给得不少，却连一句同志也不敢称呼，柳慈恩先生，何苦来哉。”
“钟五改名改傻了吧，我看他是压根儿就没听说过陆存真的名号。”
“我记得教书匠九一以前也是前政府公务员出身。”
“乡下民办教师，过四十还没转正了。”
“也难怪......”
两三个机械合成的声音嘀咕了几句，羽主清了清嗓子说道：“大司宫，至少让我问问钟正本人。”
“易少宫，”大司宫身形微动，“还能否查看钟正所在？”
“我试试，”女子弹指一挥，长桌瞬间亮起，“他人在现世，北都东郊。
那里原有一角微型节点改造的阵眼。以前记录过，位置很长时间没有更新了。”
“羽兄？”大司宫看向对面。
“知道地方，距离不算太远，一刻便回。
大司宫、诸位请便。”羽字座席随即暗淡。
大司宫目送羽主离开后突然笑着说道：“月前天宫之行空欢喜一场，羽兄也是好心办了些麻烦事，我猜他是想顺手给神殿换换新血，一劳永逸。
看来意志也是消沉了不少。
几位，环月之事谁有兴致接手？”
座中三人面面相觑，大司宫环视一周，最后转向商字座席：“商兄可有闲暇？”
“不闲不闲，”商字座主连忙摆手，“神殿那些后生个个心怀鬼胎，还要跟政府做交接，太麻烦了。”
大司宫又看向对面，角字座主不等他开口便抢先说道：“大司宫你是了解我的，我去的话只怕你们也得跟着去。”
徵字座主随即笑了起来：“要不，还是等羽兄回来吧，毕竟是在他辖区之内。
实在不行，易少宫也可以出去历练历练。”
“我才不出去，我还要给徵使爷爷刷毛，”角落里的女声不大不小地嘟囔了一句，“谁知道那帮人打了多少鸡血抽得什么疯......
徵使爷爷，羽主肯定又要来一回‘龙宫一日人间百年’了，一刻正好算一年。”
“胡说八道、没大没小的。”老徵使小声笑骂一句，又拿腔拿调地向四人说道：
“依旧制，契源有失，长者、圣座皆须应召回殿，如今各行其是，早晚要出大乱子。
先礼后兵吧。”
“老徵使教训的是，”大司宫随口应和，“易少宫，最多一个小时，不管羽主有没有回复，你都以五殿宫使的身份照会华区国府。
就说大靖中心我们要派人接管，给他们一点时间撤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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