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帝子攸闻知城破,仓惶出奔,车驾不及完备,步行至云龙门。正遇见城阳王元徽带了金银珠宝,策马疾走。子攸连呼数声,元徽竟不顾而去。子攸泣道:“朕平日倚重亲贵,临危时,竟无一人挺身救难。悔不该听了奸臣谗言,遣高氏兄弟经略河北!”子攸失魂落魄,带了亲随,走不多时,被尔朱骑兵赶上执住,报与尔朱兆得知。尔朱兆不欲与之相见,令人将其幽禁于永宁寺。尔朱兆得意洋洋,自领亲兵,纵马入宫。见了美貌女子,也不管是妃嫔亦或公主,捉来姿意污辱。复传令手下兵将,大掠十天,公卿富室,皆不能免,洛阳士民死者无数。城阳王元徽背弃主上,也未得了好下场。走至南山,茫无所投,想起洛阳令寇祖仁,一门三刺史皆由自己引拔,定念旧恩,径往投之。元徽携有黄金百斤、马五十匹,祖仁利其财,深夜与子弟密谋,语道:“闻尔朱兆悬赏购募城阳王首级,得之者封千户侯,今日富贵至矣。”子弟欣然。次日,祖仁谓元徽道:“风声已露,官捕将至,王不如逃于他所,以待事平。”元徽此时已是惊弓之鸟,慌忙间单骑而走。祖仁使人于半路截杀,送首于尔朱兆,以此邀功。尔朱兆早就听闻元徽贪鄙,富可敌国,疑心元徽财宝为祖仁侵匿,言道:“昨夜里做梦,元徽谓己有黄金二百斤、马百匹在汝家,可有此事?”祖仁大惊,矢口否认。尔朱兆不信,令人将祖仁家眷尽数拘拿。祖仁无奈,只好将元徽金百斤、马五十匹供出。尔朱兆疑祖仁尚有藏匿,严刑拷问。祖仁惧死,将家中旧有金三十斤,尽数奉上。尔朱兆犹不信,将祖仁悬于树上,以大石坠足,捶之至死。又抄掠其家资,尽诛其子弟。
尔朱兆进了宫禁,连日来夜卧龙床,肆意淫乐。这一日,忽想起堂妹尚禁在冷宫之中,急招其来见。尔朱英娥抱子入见。尔朱兆见英娥怀抱婴儿,不知是高欢骨血,只道是元子攸之子。不由怒火暗生,谓英娥道:“昏君无道,己被监下,吾欲扶立汝子为新皇,如何?”英娥道:“但凭哥哥做主。”尔朱兆道:“贤妹将皇子递与我看。”英娥不虞有诈,将婴孩递将过去。尔朱兆一把接过,顿时变了颜色,厉声道:“暴君之子长大,必肖其父,为恶天下,及早除了,免生后患!”言讫将皇子举过头顶,重重掷下。那孩童未满周岁,如何经受得起,登时颅碎颈折,死在当场。英娥见状,又惊又怒,昏死过去。良久乃苏,抱尸大哭,泪继以血。英娥痛失爱子,恨尔朱兆深入骨髓,连夜修书与高欢。高欢得知此事,捶胸切齿,誓报杀子之仇。
高欢知尔朱兆刚愎自用,不听人劝,有意诱他谋逆,落下弑君骂名。故意致书尔朱兆,假意劝他释了天子。一日之内,四信递至。尔朱兆阅罢,毁掷书信,暴跳如雷,骂道:“贺六浑有今日富贵,全赖叔父提携,今背恩负德,替昏君开释,无礼之至!”当下传令将元子攸缢死。子攸少年登基,死时年方二十四岁。享国日短,在位时见逼于权臣,见惑于佞臣,见弑于逆臣。日日忧惧惊恐,未有片刻安宁。死前作临终诗:
权去生道促,忧来死路长。
怀恨出国门,含悲入鬼乡。
隧门一时闭,幽庭岂复光。
思鸟吟青松,哀风吹白杨。
昔来闻死苦,何言身自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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