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是给你装个义肢而已,怎么想到小鸟那了?”
周肆搞不明白。
“没,我的工作是高空作业,负责高空维修之类的,”病人说,“我在操控躯壳时,就仿佛我自己也在高空飞翔一样。”
“那当你从躯壳里脱离出来时,你有什么感觉吗?”
周肆一屁股坐在桌子上,把一旁的病例拿了起来,写写画画。
“感觉?”病人想了想,“大概是失落吧。”
“下班了还失落?这么喜欢加班?”
“不,就会有种,我本该属于天空,而不是脚踩大地的感觉,工作时,我也是这样,如果空闲的话,我就会操控躯壳随便飞一飞,”病人突然又问道,“周医生,你尝试过飞行吗?”
“没有,我恐高,”周肆否决道,然后他又问道,“不过,你病例里也没提你这个职业啊?这会影响医生的判断啊!”
周肆之所以能提出之前的结论,便是病人的病例里根本没提这些。
“我已经失业了,”病人抬起脚,露出义肢,“就是因为它,半年前我被卷入了一起躯壳犯罪,然后在医院里躺了几个月……”
“然后被开除了?”周肆说,“所以你职业这栏填了无?”
病人点点头,周肆则无奈地叹气,“好吧,好吧,我的错,我应该把历史职业也带上的。”
“那我这个病……”
病人刚想继续问,却被周肆打断。
“等一等,先让我想一想。”
室内陷入了沉默,病人有些不安地等待着,周肆则面露难色,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,就在这时电视亮起,播起了新闻,略显滑稽的声音,在耳旁响起。
“早安!铵言市的各位!
这里是《早间新闻》!我是杜德,你们一天一播的忠实朋友!”
电视播放起了《早间新闻》,病人转过头,在周肆想好前,打发着时间。
“昨夜西缘区发生一起‘躯壳犯罪’,一名控偶师,利用‘躯壳’进行抢劫,袭击了数人,镇暴特遣队已当场摧毁‘躯壳’,针对控偶师的抓捕正在进行中。”
这种事在铵言市常有,病人就是因为躯壳犯罪而失去了肢体。
“近期网上爆发了诸多对神威公司的声讨,有大量控偶师认为神威公司应该控制新式‘躯壳’的生产,去关心由‘神念系统’导致的‘躯壳认知解离症’,他们声称,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控偶师患上了‘躯壳认知解离症’,并且有数人因为这种病症,对自己进行了非法改造从而致死。”
听到“躯壳认知解离症”后,病人的表情有些僵硬,就像被说中了什么一样,眼神有些慌乱。
“柳叶刀联合医院发表声明,根据他们的研究调查,并不存在所谓的‘躯壳认知解离症’,他们认为部分控偶师的反应,应当是其它心理因素造成的。”
“别看了,近期来,神威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病症的存在的,他们正和北荒签大单子,可绝不允许出错的。”
周肆说道,正因为没有人承认“躯壳认知解离症”的存在,这些无处可去的病人们才会找上自己,所以周肆才成了躯壳医生,赚上了这份钱。
病人没有理他,而是继续看着电视。
“神威公司将与北荒公司展开合作,对其提供最新型号的武装躯壳,继续推进躯壳武器化,铵言市也将成为部分武装躯壳的试验区,优先配给镇暴特遣队,以控制近期越来越多的躯壳犯罪……”
“喂,王路。”
周肆拍了拍王路的肩膀,吓了他一跳,他回过头,只见周肆站在他身边。
男人剪着一头短发,上身内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,外面套着有些发灰的白大褂,下身则是短裤,毛茸茸的大脚踩着塑料拖鞋。
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,周肆真给人一种民间高手的感觉,可结合着这糟糕的环境,以及那些锦旗,王路总是想起新闻里通报的那些黑心诊所。
“周医生,我……”
“我要问你些问题,别瞒着医生。”
周肆认真地说道,态度严肃,他的身姿很高大,给王路带来略微的压力。
“嗯。”王路回应着。
“离职之后,你还有过操控躯壳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做梦持续了多久?”
“得有……几个月了吧。”
听着他的回答,周肆点点头,然后突然问道。
“你想成为一只小鸟吗?”
这句话就像个糟糕的笑话,可听到这些,王路的神情有些犹豫,他看向周肆,却对上周肆那充斥着压力的眼瞳。
眼白里布满了血丝,就像宿醉苏醒一样,清澈的黑瞳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孔,仿佛深渊一般,将自己吞噬。
“会……很多时候都会。”
听到这样的回答,周肆长叹一口气,略显无奈地说道。
“很抱歉,你这是躯壳认知解离症的前兆,但好在患病的程度并不严重,只需要药物控制一段时间,你应该会恢复正常的。”
听到周肆这么说,王路显得有些慌张,他不是很愿意相信,反问着。
“可是……可我听别人说,这是正常现象啊,而你也说了,我这和你之前说的症状对不上啊。”王路急切道。
“之前是之前,现在是现在,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啊?”周肆耷拉着眼睛,“而且别人觉得正常,但在我这里不一样。”
周肆拉开柜子,里面是一个小冰箱,存放着药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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