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我想我喜欢他的并不是这些,而因为他是个笨蛋,笨得居然会想到要和我做朋友,总喜欢说些大言不惭的话;但他把我从孤独的海里救了起来,他告诉我其实世界没自己想得那么糟糕,他是我唯一的朋友。”
清水静衣停止讲述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像是终于把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物给放下。
“是我。”平清月用得是肯定句,一切来得犹如洪水般突然,去得又如同山谷轻风般轻松。
两人都读懂了对彼此的心。
“所以啊——”清水静衣绽放出最幸福的笑容,“我喜欢你啊,阿月。”
她终于把这句‘我喜欢你’说出口,就算在心里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场面,可如今到来的这刻,她的心犹如秋天所堆积的落叶,终于被全部一清而空。
眼睛流过一滴晶莹的泪水,从脸颊滑落,她忍不住地用手去擦掉。
“你哭了吗?”平清月问道。
“嗯。”
清水静衣笑着说道:“这都是因为你造成的,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呢?”
“请你去吃拉面?”平清月建议道,却得来的是清水静衣冷冰冰的拒绝。
她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:“向我请求交往。”
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平清月就连模糊的轮廓都看不清楚,他看了一眼窗外,游乐园已经打开了霓虹灯,摩天轮的铁架外也正闪闪发亮,下面仿若是不夜城,犹如还置身在白昼之中。
就连白都告了,现在说这些话却又要犹豫?
“请和我交往吧,清水桑。”平清月重新组织一下语言,显得郑重的说道。
“不行。”
“啊?”平清月有些懵。
“在这里,不该用‘清水桑’,而是‘静衣’,懂了吗?”清水静衣又恢复成她那清冷的口吻,“再来一遍。”
平清月有种才拍戏的错觉,导演让自己重复拍一条镜头一遍又一遍。
“请和我交往吧!静衣。”平清月大声的说道,颇有剑道对决时大喊‘面’的气势。
“嗯,我答应了。”
“感觉就像是活在梦里。”平清月疲惫地靠在椅背,脸庞却转过去望向窗外。
摩天轮走过最高点,他们现在正缓缓地下降,犹如快要走上一圈的时钟。
“嘶!好痛。”
平清月揉了揉自己的大腿,他问道:“你突然掐我干嘛?”
“我这是在提醒你,这并不是梦。”清水静衣收回手,他的大腿软软的,掐起来的手感非常好。
“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梦!”平清月不由得咕哝道,他只是感叹一切都那么不真实。
摩天轮缓缓地停在最低端,平清月率先打开舱门,他像困在瓶里的鱼似的钻了出去,呼吸着带着凉爽夜风的空气。
清水静衣跟着出来,借着周围的灯光,她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,就仿佛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,只是坐在同一摩天轮里,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化。
但平清月脸上的笑意却掩饰不住,他在心里想着,自己也算是有女友的人了。
「女友」这个词带着强烈的自豪,仿佛是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,从一只在天上飞啊飞的海鸥变成两只飞啊飞的海鸥,飞累了就停在某条电线杆子上,用鸟喙为对方互相梳理凌乱的羽毛。
清水见他们也很快就下来了,走出舱门,他正严肃地凝视着两人,似乎想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。
但奈何自己女儿的表情控制相当到位,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的破绽。
但再看向平清月这边,就显得要兴奋许多——他忽然觉得这种表情好熟悉。
像极了当初他向柳子告白时,他强装镇静却难掩兴奋,边感叹这不过是人生而已边迎着夕阳放学回家。
那时候,他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生赢家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清水静衣清冷的说道,“天色已经很晚了。”
说完,她便从站台走下去,向着游乐园的出口走去,一如既往的清冷表情。
四人走在后面,今天他们的确玩得足够尽兴,一路上有说有笑,清水静衣与平清月默默的听着,仿佛与他们俩无关。
回到旅店,旅店的老板早已收拾好一切。她得知清水社长要过来住一天,立马诚惶诚恐地收拾好房间。
她准备好的房间有专门的浴室,平清奈住一间,清水柳子与清水见共住一间,晚饭特意的命人送来,但中午的快餐吃得太饱,平清月一点也不想吃晚饭。
平清月一路把清水静衣送到她的房间,他就像是护卫那样一言不发。
“明天再见。阿月。”清水静衣朝他摇摇手说道,面无表情。
“明天再见。”平清月也摇摇手,然后转身离去。
“等一会儿。”
清水静衣从他的背后将他给抱住,胸脯贴在后背上,突然间又好看的笑了起来。
“这是给你的奖励。”两人一触即分,清水静衣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里,平清月也无以欣赏她那娇羞的表情。
平清月愣了片刻,细细地感受着那后背美妙的感觉,表情犹如烟花般绽开笑容。
这就是有女朋友的感觉吧?!
平清月只觉得心情非常畅快,他返回自己的房间,却开心得像是要跳起来。
回到自己的房间里,他一下子扑进床里,脑袋垫在枕头上,眼睛仰望着天花板,过了一会儿,不禁在床上打了个滚。
他蹭地一下从床上起来,大步地在房间里跑动,犹如一位表演艺术家在聆听着一张古典音乐唱片,他从行李箱边蹲下身去。
从里面找到干净的衣物,他决定舒舒服服地去洗个澡。
——
次日,早晨。
“笃笃——”
平缓的敲门声响起,平清月顿时有些迷迷糊糊地醒来,他翻了一个身,从床头柜那边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。
现在是早晨六点三十分。
按照平常的作息时间,他应该是七点半才起床,但现在有人提前一个小时敲门。
平清月懒洋洋地从床上起身,他微眯着眼睛,全凭本能地找着床边的拖鞋,将脚套了进去,然后走过去打开房间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外走廊的亮光涌了起来,平清月挠了挠他那酷似鱿鱼的头发,目光才看清前来敲门的家伙是谁。
是清水静衣。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棉布裙,宛如天使般站在他的门前。
“早上好,静衣。”平清月此刻只想回到床上再睡一会儿,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夹杂着慵懒。
“早上好。”
清水静衣不多闲聊地走进房间,她皱眉地看着这光线昏暗的房间,随即将遮住窗户的窗帘拨开,让早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里。
平清月痛苦似的捂住眼睛,身体倒在床里,一下子就将棉被给裹住,他那迷迷糊糊的语气竟然带着一点撒娇:
“能把窗帘遮回去吗?我还想再多睡一会儿的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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